有那消息靈通的都知道上任的是誰了,雖這新來的縣太爺不是錢塘人,但好歹在錢塘住了這么長時間。說起來,府衙的人大部分都跟這位要上任的縣太爺打過交道的。尤其是李公甫,最近一下子變的熱門起來了。誰都知道,兩家的關系親厚的很。
許大娘子在家門口迎來送往的,挺著大肚子也甘之如飴:“這回你的差事就好干多了。不是我說,上個太爺可不好伺候?!?br>
“行了,看把你嘚瑟的?!崩罟p哼一聲:“我可告訴你,以前呢,咱們是鄉(xiāng)鄰,人家也是相公老爺了,不對咱們擺架子那是人家厚道。但如今可不一樣了,人家是縣太爺,你不能再沒輕沒重了?!边M了屋,他指了指屋里這些東西:“這都是誰家送來的,你都記下?;仡^我買差不多的還回去。不能隨便收人家的東西,你能知道下次人家求你辦什么事嗎?如今不是相好的鄉(xiāng)鄰家的事,求的那是縣太爺,空口白牙的,有多少情分叫你這么耗著?!?br>
正說著話呢,白娘子帶著小青從外面進來了:“姐夫這話說的很是呢。跟這樣的貴人相處,最要緊的便是分寸。若是鄉(xiāng)鄰之間,偶有失禮的地方也無礙。但如今不同,姐夫在人家手底下,若是每個手底下的人對上官都失了分寸,上官哪里還有什么威嚴可言?這便是要犯了忌諱的。如今,這對姐夫是多大的一個機會。咱們只要不惹事,以姐夫的心性,跟著咱們這位故人老爺,只怕遲早都能從吏轉到官?!?br>
吏乃是下九流的行當,別管是不是有些小權利,瞧著也日子過得。但正經算起來,不算是個體面的差事。人家正經的讀書人家,都不愛叫這樣的人登門的。所以,遇上一對不怎么講那些規(guī)矩的貴人,才難能可貴呢。
許大娘子還沒說話呢,那邊李公甫忙道:“聽到了沒有?弟妹說的才是明白話。”說著又嘆氣:“不是我說你,你這有時候真得跟弟妹多學學。別老盯著那針鼻大的好處抱著不撒手,叫人家兩句奉承話說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br>
“知道了知道了!”許大娘子被數落也不惱:“這不是高興嗎?想起爹娘去世我?guī)е鴿h文過日子那兩年,你說那時候我哪里敢想如今的日子。就是心里高興,放心,我不傻,知道輕重?!闭f著,問起了白娘子:“弟妹啊,怎么不見漢文?”
白娘子笑了笑:“相公說這兩天心里煩躁,許是累了,人又被困在鋪子里哪里也去不了,悶了吧。說他要去山上走走,我說要陪著……”
徐大娘子趕緊道:“那哪里成呢?這懷著身孕呢。許家的根苗啊,可千萬不能大意。他那么大的人了,還能丟了?悶了就關上兩天鋪子,實在不行,給鋪子里請個坐堂的大夫,也不能可著一個人這么靠著。半點也離不得!”
這可不行。
白娘子說是:“正物色著人。有了合適的人,就叫官人偶爾去轉轉便罷了?!?br>
橫豎家里不靠著給人看診賺銀子的。光是美顏丹,慕名而來的商家都支應不完,銀子每天都流水似的往家里流。官人給人瞧病,最是見不得窮苦。人家道兩聲難,說幾句苦,他便免了人家的診金藥錢。別說賺錢了,叫他這么經營下去,不賠錢便是不錯了。也就是鋪子里的貴藥材都是自己和小青找來的,沒有本錢。又有那正宗的賺錢的丹藥,這才能支應著他那邊的虧空。但這些話,卻不能說出來。要不然,官人面上是下不來的。就是對著大姑姐,這話也不能說的。
許大娘子卻覺得這弟妹真是娶對了,這么好的賢內助,上哪里找去。最關鍵的是,疼漢文??!從來不催促著叫漢文如何如何的,這一點,是她最佩服的。就是她自己,也做不到這一點,還不是喊著李公甫這個啊那個的,抱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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