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下的雪十分干凈剔透,踩上去像棉花一樣松軟,還會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脆響,聽在耳里頗有意趣,手被男人緊緊扣住,十指交纏,共享著彼此的體溫,腳下的兩行足跡在從未有人踩踏過的雪地上并行延展,親密無間。沒有利用和算計,沒有虛情和假意,這是孟桑榆第一次與男人心平氣和的相處,心中的感覺十分微妙。
“就送到這兒,回去吧?!彪m然盡量放慢了腳步,可宮門還是很快就到了,周武帝仔細(xì)替她攏好大氅,拍掉她肩頭的幾片雪花,柔聲開口。
“臣妾恭送皇上?!泵仙S芮バ卸Y,見男人未動,抬頭用眼神詢問。按理,直到目送男人的御攆消失她才能離開。
“你先走,朕在這里看著你?!敝芪涞勰竽笏粌龅奈⒓t的鼻頭,語氣難掩寵溺,見她秀眉微蹙,還想推拒,上前攬住她肩膀,將她轉(zhuǎn)了個身,“走吧,等你走了朕再走。”強勢的語氣不容人拒絕。
孟桑榆怔怔點頭,往前走出一段,轉(zhuǎn)身,男人果然佇立在宮門口看著她,見她回望,抬起手揮了揮,似在催促她快些回去。迎上打著傘的馮嬤嬤,孟桑榆嘴角綻開一抹舒心的微笑。這個男人雖然千般不好,可有一點卻是別人比不上的,他說出口的承諾從來不會落空。說定會幫自己找到父親,說定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他都做到了。她真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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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上的傷勢大好,恢復(fù)了早朝。寅時三刻,眾位大臣站在燈火通明的太和殿里,等著皇上駕臨。文武官員按品級高低列隊左右,涇渭分明。若在平時,大家少不得彼此寒暄幾句,而眼下的氣氛卻極為沉郁,許多人面露忐忑,心中焦慮。
皇上在病中也沒有耽擱政務(wù),但他的政令都是由專人分派下去,眾臣并沒有多少感覺,直到上朝這天才發(fā)現(xiàn),皇上的手筆究竟有多大。
整個朝堂可以說煥然一新,出現(xiàn)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且均出自寒門,身兼要職,只為帝王所用,勛貴世家在朝堂的勢力不說連根拔除,可也受創(chuàng)不小,再難成氣候。這令許多靠祖輩蒙蔭往上爬的官員感到不安。最為醒目的還屬站立在武將三列的閆俊偉。他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兼錦衣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身份足夠令人側(cè)目,就連他的父親齊國公也不時用畏懼的眼神打量他冷峻的側(cè)影。這個曾經(jīng)被他放棄的兒子已經(jīng)將他狠狠踩在了腳下,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話齊國公府有眼無珠,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片刻后,殿內(nèi)傳來‘皇上駕到’的唱和聲,眾人神色一正,立即收回心思,齊齊跪下行禮。
“平身?!蹦腥说统恋纳ひ魪挠蟼鱽恚殞儆诘弁醯耐?yán)氣勢令大殿的空氣更加沉重。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常喜尖聲尖氣的喊道。
“回皇上,孟國公與韓將軍已于昨日未時在泥水灘找到,二人均平安無事。耶律汗王收到消息后向我朝提出了議和的請求,請皇上定奪?!遍Z俊偉出列,躬身回稟。
“你們?nèi)绾慰矗俊敝芪涞垆J利的視線掃過座下,眾人紛紛垂頭躲避。而今的帝王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放縱,再回歸時身上的威勢如出鞘的寶劍,鋒利懾人,若沒有揣摩好他的心意,竟是無人敢于應(yīng)答。談判議和乃大周與蠻人處理雙邊關(guān)系的慣例,從未有過改變,然而看皇上的表情暗藏殺氣,許多人又有了新的想法,都在斟酌著用詞。
“這點主意也無,朕要你們何用?”見座下一片靜默,男人聲音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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