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正在猶豫,就見她身邊的丫鬟小廝都被人潮裹挾著沖散,常淑芝也被擠到了樂星堂門前。樂星堂是青樓妓女們供奉祖師爺?shù)牡胤?,大概她不喜與勾欄妓女扯上關(guān)系,平白沾染晦氣,一步步往圣母池那邊騰挪。
可是此時人潮擁擠,她挪出來的地方馬上被其他人占滿。最后不知哪位推搡了一把,人群一陣騷亂,常淑芝腳下一滑,身子不穩(wěn),一下子掉下了圣母池。
花竹從躲避她到眼睜睜見她落水,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他心中大駭,萬沒想到事情朝這個方向發(fā)展。再怎么說,常淑芝也與他有過婚約,花竹見對方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下弄濕了身子,心知此事要不了明日,便會成為街談巷語的笑料。
于是飛快脫了外袍,想著去救?;蛟S撈她上來后還來得及給她披一件衣服,不至于走露了太多春光。
可他腳步卻在飛奔兩步后又急停。他意識到自己身份特殊,若此時去救,自己和常淑芝,恐怕只能成婚收場。
他不愿意入贅常家,常淑芝也不見得想跟自己成婚。
今日自己若是這樣沖上去,反倒給兩人都惹來麻煩。
猶猶豫豫間,就見常淑芝已經(jīng)被一人從水中拖出,交給岸上另外一人?;ㄖ穸ňσ豢?,岸上那個抱著常淑芝往街角走的,不正是方池嗎?
此刻街上人們交頭接耳,也不看儺戲了,眼睛紛紛盯著方池和他懷里已經(jīng)昏過去的常淑芝瞧。等到兩人轉(zhuǎn)過街角不見了身影,大家才想起水中那人,趕忙七手八腳地把他拉上來。
此人剛上岸,眾人都是一陣驚嘆,端見他眉目疏朗,舉止從容,身上一副高貴淡雅的書卷氣。大家開始見他從水中救出一位姑娘,已經(jīng)腦補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情節(jié),再見他長相端莊,又是一陣叫好。
待見他徹底從水中而出,一陣歡呼聲戛然而止,人群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忽然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和四處回避的眼神。不為別的,全因此人從水中而出的雙腿畸形,那生得細小又彎曲的雙腿不自然地佝僂著,看來完全不能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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