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放了水盆,擰了帕子,像小時候那般給他擦臉。花竹仍舊不動,似是沒有見到他一般,任由方池擺布,只是他眼中的淚水,剛被方池拭去,又馬上蓄滿。
方池給他擦試一番,又見床上有幾塊泥巴。想著大概是花竹在墓地的時候,粘在身上的,就這樣帶到家里來也沒有人注意。于是又將屋內(nèi)打掃了一遍,才坐回花竹身邊。
方池進(jìn)屋以后,一直沒有說話。他知道這種喪親的悲痛,是很難用言語撫慰的。此刻也只是攬了花竹的肩膀,讓對方靠在自己懷中。這次花竹沒有抗拒,木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方池就這樣攬著他,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后背。
花竹在這一下下的安撫中,慢慢找回了一些神識。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田媽媽也是這樣哄著自己的。
有時候自己在外面受了欺負(fù),哭著跑回家,田媽媽都是先擰了帕子給自己擦臉,然后就將小小的自己抱在懷里搖晃,有時候也會一下下地拍著后背安慰自己。
想到這里,花竹已經(jīng)漸漸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涌了上來。但是他今日哭得太久,早已十分疲憊,臨到此刻,眼中已是無淚可落,空余下心底無限的悲傷。
方池保持著這個姿勢,抱著花竹坐了好久,直到感到懷中之人漸漸沒了什么動靜,他才輕聲喚了花竹兩句,卻是沒有得到回答。方池逐漸停了拍著花竹后背的手,抬起臉來一看,只見那人眼角額邊仍舊掛著淚痕,已經(jīng)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嘆了口氣,將花竹放在床上,給他脫了鞋子又蓋上被子,忽然意識到,今日這半天,自己嘆的氣,比之前二十三年都要多。
方池不放心花竹,揮手熄了燈,就在桌邊坐了下來。
前兩日還有些燥熱的秋夜,被最近幾場冷雨帶來了幾分凄寒。今夜的秋風(fēng)秋雨漸至,吹打在窗戶上呼啦啦地響,房屋內(nèi)外的溫度,也跟著一下子降了很多。
此刻院子里飛進(jìn)來一只家雀,正被守在樹下的小貓姜姜瞧見,一個猛撲,叼在嘴里。姜姜今夜已經(jīng)吃飽,將家雀銜在嘴里也下咽,反而一路跑去主屋。它見田媽媽不在,歪著頭動了動耳朵,徑直朝著花竹的廂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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