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處在死亡邊緣，裴江濤竟然透過他的眉眼看到了他原配妻子的影子。
裴厲可沒空去想他眼里的傷感是怎么回事，根本沒有叫救護車的意思，而是還嫌不夠似的，說出的話宛如在他的心口撒鹽：“竟然沒被你最愛的兒子捅死？”
這句話徹底刺激到了裴江濤，他渙散的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在抖動，嘴里的話上氣不接下氣：“你...你都知道？”他怒睜著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不知是不敢置信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不敢置信裴厲竟然沒有救他的意思。
裴厲的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目光陰涼如水，不慌不忙地開口：“恭喜你，能在臨死前知道最愛的兒子不是親生的?！?br>
裴江濤本來就是強弩之末，要不是因為裴厲來了，他也會死于失血過多。而現(xiàn)在，也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渾身都在發(fā)冷，心口像是破了一個洞似的呼呼地刮進冬天的寒風。
他本來是想怒斥裴厲的，但偏偏視線定格在他眉尾的一塊淺色疤痕上。他的眼神閃過回憶，說出的話最終變成：“東西在第三幅字畫后面的格子里...”
裴厲聽到后眉頭都沒動一下。
裴江濤的聲音已經(jīng)是斷斷續(xù)續(xù)了，聲音支離破碎：“以...以后...裴家就是你的...”忽然之間，他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來得及留下遺囑，他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來，蒼老的臉上浮現(xiàn)出愧疚，“對...對不起...”
裴厲慢慢起身，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聽到這句話后，臉上神情不變，只是說道：“我不會原諒你。”他加上一句，“媽媽也不會?！?br>
難道就因為他要死了，這些仇恨和痛苦都可以一筆勾銷嗎？那對以前遭受不幸的人是何其殘忍。
而且，裴厲知道，他這位父親只是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在面臨真正的背叛的時候才會覺得對不起他們母子。他從未真正有過歉意，到今天也不過是死亡時的一點愧疚而已。
裴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無悲無喜，說：“我不會原諒你?！?br>
話音剛落，帶著無盡的不甘，裴江濤終于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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