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的東西少得可憐:幾張皺巴巴的鈔票,總共不到一百元;一件破舊但乾凈的T恤,摺疊得整整齊齊;還有一張折疊的紙條。
阿沈打開紙條,在昏暗的燈光下,那歪斜的字跡像一把把小刀,刻在他心上——
「養(yǎng)不起他了。看他喜歡你。給他一口飯吃吧。別找我。」
沒有署名,沒有道歉,只有冰冷的、ch11u0lU0的遺棄。那幾張鈔票,像是最後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或者更像是一種侮辱。
阿沈猛地抬頭,看向帳篷外那片無盡的黑暗。他們不是走散了,是故意的。小清的母親把他帶到這個混亂喧囂的馬戲團,看到他對一個小丑產(chǎn)生了片刻的好奇,就把他像一件多余的行李一樣,丟在了這里。丟給了阿沈——一個連自己都朝不保夕、靠著油彩茍延殘喘的怪物。
那些等待媽媽的話語,那些眼中的期待,都是空的。
阿沈望向床上熟睡的小清。小臉上的小丑妝在燈光下,顯得尤為諷刺。那張為了抵抗恐懼而畫上的笑臉,此刻只不過是又一層掩飾,掩飾著這個孩子眼見被拋棄的痛苦。
十八歲的他,已是孤身一人,流落馬戲團,每天靠著扮演惡魔謀生。而現(xiàn)在,命運又將另一個無辜的靈魂推到他面前。
阿沈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他盯著鏡中那半張被卸去妝容的臉,右邊嘴角旁的刀疤,想起母親拋棄他時的冷漠,想起父親的暴力,想起那些年他獨自一人流浪街頭的日子。
此刻,他明白了——真正的恐懼,不是來自他臉上的油彩,不是那些人們的嘲笑和鄙視,而是來自靈魂深處被拋棄的恐慌,是那種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被Ai、被接納的絕望。
小清向往他的臉譜,以為畫上就能無所畏懼。他卻知道,面具之下,隱藏的是更深的孤獨。
阿沈坐在床邊,望著鏡中自己的倒影,和床上那個帶著粉sE笑容的孩子,兩張小丑臉在寂靜的夜里,如同宿命的照映。
一個寫滿了過去的悲傷,一個還未開始就被迫結(jié)束的童年。兩段殘缺的人生,在馬戲團這個夢幻與現(xiàn)實交織的空間里,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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