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近乎溫情的性愛，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重塑了霍一與齊雁聲之間關(guān)系的肌理。一種新的、微妙的平衡，在驚動過后，如同藤蔓般無聲地纏繞滋生，將兩人更緊密也更復(fù)雜地聯(lián)結(jié)在一起。
霍一依然頻繁造訪齊雁聲私宅。黑色的轎車無聲地滑入車道，她按響門鈴，或有時，直接用齊雁聲給她的鑰匙開門。室內(nèi)常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或是齊雁聲慣用的某種木質(zhì)調(diào)香水的余韻，與她舞臺上下的形象嚴絲合縫——雅致，沉穩(wěn)，帶著經(jīng)年累月沉淀出的、令人安心的距離感。
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進入了一個新的層面。那種刻意的疏離和試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沉靜、更深入的默契。她們會一起照顧年邁的松獅犬阿寶，會在午后安靜地分享一杯茶，討論劇本時也更能觸及彼此內(nèi)心的想法。
霍一甚至開始嘗試了解粵劇，不再僅僅出于對“令狐喜”的執(zhí)念，而是真正想去理解Joyce為之付出大半生的藝術(shù)。她發(fā)現(xiàn)，那些唱腔、身段、故事背后，確實蘊含著一種動人的力量和文化厚度。
她們?nèi)绯Ｓ懻撝粢坏男聞”尽傞_的打印稿，上面已密密麻麻布滿了霍一的批注與齊雁聲用端正字體寫下的建議。紙張鋪陳在寬大的原木茶幾上，旁邊是兩杯氤氳著熱氣的紅茶。
討論間歇，她們也會分享最近的書。齊雁聲的書架龐大得驚人，涵蓋戲劇理論、歷史傳記、甚至一些冷門的哲學著作。霍一有時會抽出一本，隨意翻看，然后就此展開話題。她們的交流時常跳躍而深入，從某個角色的動機，能聊到存在主義的困境；從一句臺詞的韻律，能談到粵劇唱腔的流變。
這種智識上的碰撞曾給霍一帶來巨大的快感，幾乎不亞于肉體的歡愉，而如今，她只是在齊雁聲話語的間隙，恍惚地望見對方眼簾上或有沾染些許塵絮，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去。
她撞見對方投過來的目光——平靜，柔和，帶著一點揶揄的笑意，長者與情人，兩種狀態(tài)摩擦又奇妙地融合，而在這一切之下，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吸引力在暗暗涌動。
她們依舊一起去看一些極其冷門的小眾電影，選在午夜場，坐在空蕩蕩的影院最后排。屏幕上光影變幻，講述著晦澀的故事?；粢坏淖⒁饬s常常無法完全集中。她能聞到身邊人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細微變化。有時，她的手指會“無意”地碰到齊雁聲放在扶手上的手背。第一次時，齊雁聲的手指輕微蜷縮了一下，但沒有移開。第二次，第三次……便成了默許。
她們的指尖在昏暗的光線下偶爾交迭，皮膚相觸的地方，激起一片隱秘的戰(zhàn)栗。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僅僅是這樣克制的接觸，卻比許多赤裸的纏綿更讓霍一心搖神馳。
肉體的糾纏依然發(fā)生，頻率甚至可能更高，但其中的意味似乎悄然改變了。不再總是像最初那樣，充滿了毀滅性和侵略性，仿佛霍一急于通過占有和征服來確認什么，來宣泄體內(nèi)那頭躁動不安的野獸。
有時，會變得緩慢而細膩。
就像這個下午，劇本討論到一半，不知是誰先靠近了誰，詞語失去了意義，只剩下逐漸急促的呼吸。她們在沙發(fā)上接吻，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出明暗相間的條紋。
霍一的手指解開齊雁聲的襯衫紐扣，動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耐心。她低下頭，吻落在她的鎖骨，然后是胸前。不再是急于攫取的啃咬，而是細細的吮吸，舌尖繞著逐漸硬挺的乳尖打轉(zhuǎn)，感受著它在自己唇齒間變得愈發(fā)堅硬。齊雁聲仰著頭，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嘆息，手指插入霍一的長發(fā)，不是推拒，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引導(dǎo)。
霍一抬起頭，望進她的眼睛。那雙深邃的、常被媒體形容為“藏神”的眼眸，此刻蒙著一層情動的水光，但底層依然是洞察一切的清明?；粢缓鋈挥幸环N被徹底看穿的錯覺，仿佛自己所有那些陰暗的欲望、脆弱的依賴、小心翼翼的試探，都在這雙眼睛面前無所遁形。
這種被“洞察”的感覺，非但沒有讓她退縮，反而奇異地點燃了另一種渴望。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迷戀上某種程度上的“失控”——當Joyce偶爾反過來掌控節(jié)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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