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帶著哈德遜河的水汽和大西洋彼岸的喧器,毫無顧忌灌入頂層公寓的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敞開著,厚重的絲絨窗簾被風鼓動,如同瀕死的巨鳥翅膀,瘋狂拍打著空氣。
霍一站在窗前,身高在開闊的空間里顯得愈發(fā)挺拔,又帶著一絲孤峭。長發(fā)被風撩起,挑染的發(fā)絲在都市輝煌的燈火背景中劃過凌亂的弧。她看著腳下這座不夜城,車流如織,霓虹閃爍,像一條無盡流淌的、冰冷的銀河。可這一切喧器,都被這高聳入云的壁壘隔絕,只剩下風呼嘯而過的空洞回響。
站在窗前,猶如背離人間,又如被世界率先遺棄。
“風太大,小心凍親?!?br>
一件還帶著體溫和淡雅香根草氣息的外套輕輕披在她肩上。霍一沒有回頭,身體卻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是Joyce。她總是這樣,用一種恰到好處的關懷,輕易瓦解她試圖筑起的防線。
霍一轉(zhuǎn)過身,齊雁聲只穿著一件絲質(zhì)睡袍,帶子松松系著,露出清晰的鎖骨和一小片肌膚。及耳的短發(fā)被風吹得有些亂,深眼窩在明明滅滅的城市光影里,顯得格外深邃,里面盛著霍一時有看不懂,卻又無比沉迷的情緒。
Joyce,”霍一的聲音在風里有些啞,“係呢度望落去,似唔似我哋之前拍劇嗰陣,李悟還魂,企喺樓頂個布景?
齊雁聲走近一步,與她并肩望向窗外,唇角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似,又唔似。戲系假嘅,樓系搭嘅。呢度系真嘅,高到令人……心慌。“她的話語帶著柔軟的粵語長片腔調(diào),慢,卻字字清晰,敲在霍一心上。
“心慌?”霍一挑眉,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混合著挑釁和探究的神情,Joyce你都會心慌?舞臺上打關斗、耍花槍,下邊成千上萬觀眾睇住,我都未見你眨過眼。”
“唔同?!饼R雁聲側(cè)頭看她,目光沉靜,像幽深的古井,“舞臺系熟嘅,規(guī)矩定好嗮。企喺呢度,太高,太陌生,好似一陣唔注意,就會被風吹走,或者……跌咗落去?!?br>
她的視線落在霍一臉上,帶著一種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審視,“就好似你,霍一,有時我睇住你,都覺得你企喺好高嘅地方,四面來風,捉唔實?!?br>
霍一的心臟猛地一縮。又是這樣。Joyce總能輕易打破她努力維持的平靜,直指內(nèi)核的不安定,她討厭這種被洞察的感覺,卻更為此動容。仿佛在這個人面前,她那些被命運境遇賦予的脆弱、迷茫和貪婪,才全都有了意義,她被看見,被接納,甚至.....被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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