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然輕頷首,坐至琴前,十指如燕落梨花,琴音乍起,似云隨風掠,一曲《廣陵散》響徹整座內院。
琴聲初聲未起,堂中已靜;玉指輕攏慢撥,泛音如碎霜染階,序拍一寸寸鋪開,像刀未出鞘時的寒意。
五名樂姬分列兩側:簫先引路,清徹一線,似遠山初曉;笙在下,和作云底,將音色墊成渾厚的天穹;琵琶以輪指點節(jié),如雨擊檐;箜篌綰住上行的光,細絲垂落成星;拍板收放呼吸,裁出每一段起伏的邊緣。主箏忽作刮奏,長風橫掃,旋即按吟、滑音、雙手對搦,鋸齒般的波紋在空中層層疊起——《廣陵散》的殺氣至此透出棱角,慷慨而決絕。
叁名舞姬自幽影而出,素袖展作白虹。其一袖舞,轉腕處雪光流轉;其二踏碎步,足下鈴語細密,如沙走金盤;其叁以身作弓,弧線勾連箏聲的高低。
舞影與弦聲相逐,忽遠忽近,像將軍臨陣的前探與收斂。曲勢至中段,主箏大開大闔,勾托抹挑如電掣,和聲群起,簫音拔高如嘯,笙聲壓陣如雷,琵琶以頓擘劈落,拍板擲下重字,箜篌在其間纏住最后一縷氣息;堂上杯盞微顫,觀者屏息,誰也不敢先把喉嚨的聲音放出來。
將近尾聲,主箏忽又收得極細,一線殘雪、千里孤城。她以食指輕點,泛音如月輪升降,隨即猛然一掣——斷。馀波未散,簫與笙也在那一瞬同時斂聲,琵琶的最后一粒音像在深井落石,良久方聞回響。叁舞姬定住姿勢,衣袂半空凝止,似被無形之刃橫斷。沉寂一息、兩息、叁息,然后熱浪般的讚嘆終于從人群背后翻涌——而她只是垂眸,收拾指甲與琴絃,像把方纔的風雷、悲歌與殺意,一起收入袖中。
曲畢,太子大喊:「好!彈的真好!跳的也好!來人,每人賞黃金十兩!小登子,替每位美人倒上一杯美酒,孤要好好賞這些美人!」內侍小登子聞言立刻揮手讓伺候的婢女倒了十杯酒給表演的九名樂姬和舞姬以及在虞嫣然身旁伺候的小女童。
「謝太子殿下賞賜!」虞嫣然率眾人立于太子前,喝下賞酒。臺下叁人也跟著鬧上,要求她們再飲一杯。但她們全然不知,酒中早已加入神仙樂,再不可推拒之下,眾人又飲了兩杯。
在內服侍的小侍們又要滿上酒時,虞嫣然馬上向太子請愿?!傅钕?、各位公子,夜宴才剛開始,若是我們醉了,無法奏樂,那會掃了眾人的雅興?!褂萱倘豢蜌獾南蛱蛹叭毁F公子拒酒,向太子微笑、欠了欠身后,轉身坐回位置,準備再彈一曲。
「殿下,讓嫣然再為您獻上一曲吧!第二曲為霓裳羽衣曲?!顾謩倱嵘锨傧遥萱倘煌蝗挥X得不對勁,開始覺得視線模糊,全身無力及燥熱。她心中大驚:這分明是中春藥的反應!
在場的男人們見虞嫣然和她的樂姬、舞姬們開始恍惚無力,明白這是神仙樂的藥效開始發(fā)作了。她們身子漸軟,女人們開始倒在地上,手開始拉扯著身上本就薄的衣裳,面色潮紅。
阮承澤看了太子一眼,看到太子笑著看戲的表情,心里打算來加場戲。
太子見大家來了興致,片刻后他向小登子輕聲道:「關門。」
虞嫣然心叫不好,眼角望見角落里,一名少女垂首抖顫、被壓在一男子身下,那是新進的小樂姬,十四歲,名叫阿梨,是她的琴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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