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全身纏著拇指粗的麻繩，一見他便嗚嗚哭了起來。他正要救她，背后陳家的人便一聲呵斥止住了他的動作，緊接著又來了幾人，拽著那女子進(jìn)了院子。
那日是冬至，雪下得格外大，天地都仿佛被凍住了，耳邊只聽見哽咽的哭聲。
梁扶永遠(yuǎn)忘不了她那雙含恨的淚眼。
陳家的人沒有攔他，而是任由他進(jìn)了院子。他親眼看到了那只猛獸，咧開巨口，將她背脊一寸一寸咬斷，嘎吱嘎吱，像腳踩在白雪上的聲音。血液汩汩，染紅了青石板，慢吞吞流到他腳邊。
巨獸貪婪享用著它的獵物。最后，連地上的血液都舔舐得干干凈凈。
始作俑者慢條斯理擦著刀，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背，張狂地笑道：“你如若敢說出去，這就是你和你那小娘子的結(jié)局?！?br>
梁扶緩緩抬起頭，平淡地敘述：“后來，他們便將鑰匙交給了我，也將那些女子的命交給了我?！?br>
“由驚恐到負(fù)疚，由負(fù)疚到麻木，手上沾的血太多，便感覺不到溫?zé)崃?。殺人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不難，只要有了一次，便會有無數(shù)次?！?br>
愫愫諷刺道：“縱使你第一次無能為力，后來這么多次，你也留不下她們一條性命？”
“這畜牲吃了陳弼幾個不中用的手下，早已習(xí)慣了人的味道。如若吃不到人，月圓之夜便狂躁不安。這籠子太小，關(guān)不住他。吃不到人，他會沖破這間院子?！?br>
“既然如此，陳弼為何養(yǎng)它?！?br>
“我不知道?！绷悍稣Z氣平平，“我只知道，這畜牲不是陳弼自己養(yǎng)的，而是替別人養(yǎng)的。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br>
他遞出一把刀。
“你殺了我吧?！?br>
愫愫并未接過刀，抬頭直視他的眼睛：“你手下這么多條人命，你難道不悔恨？”兒時她曾臥在爹爹膝上聽他判案，無論多么作惡多端的人，在聽到“按律當(dāng)斬”這四字的時候，眼中都會泄露心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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