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陳平安沒多想,后來在書簡湖當(dāng)賬房先生,出門遠游,在梅釉國遇到了一位枯坐石崖洞窟中的白衣僧人,高風(fēng)危坐,還瞧見了一頭心猿攀援崖壁間。不曾想當(dāng)年見到的山澤小精怪,竟然會牽扯到一場緣法。
陳平安與僧人請教過一番佛法,身在寶瓶洲的僧人,除了幫忙指點迷津,還提起了“桐葉洲別出牛頭一脈”這么個說法,所以在那之后,陳平安就有意去了解了些牛頭禪,只不過一知半解,但是僧人關(guān)于文字障的兩解,讓陳平安受益不淺。
一位年輕道人,走出清凈修行的廂房,頭戴遠游冠,手捧拂塵,腳踩云履,他只是瞥了眼姚仙之就不再多瞧,直愣愣盯住那個青衫長褂的男子,片刻之后,好像終于認出了身份,釋然一笑,一摔拂塵,打了個稽首,“貧道拜見陳劍仙,府尹大人。”
陳平安拱手還禮,“見過龍洲道人?!?br>
姚仙之懶得還禮,忍著笑,就這倆,一照面竟然沒打起來,真算修心養(yǎng)性了,雙方不愧是修道之人。
姚仙之想要摘下腰間酒葫蘆,準(zhǔn)備飲酒看熱鬧,結(jié)果被陳平安拍了拍胳膊,說道:“等會兒進了屋子再喝?!?br>
姚仙之不明就里,還是放下酒壺。
道號龍洲道人的劉茂聽到這句話后,苦笑搖頭,“陳劍仙,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姚仙之愣了半天,愣是沒轉(zhuǎn)過彎來。這都什么跟什么?陳先生進入道觀后,言行舉止都挺和善啊,怎就讓劉茂有此問了。
道人劉茂,是真沒把一個只會意氣用事的京城府尹放在眼里,無論是曾經(jīng)的藩王,還是黃花觀的現(xiàn)任觀主,面對這個好似官場雛兒的姚仙之,給個道門稽首,足夠了。雙方還真沒什么好聊的,自己說道法,談修行,姚仙之聽不懂,純屬對牛彈琴。府尹大人與自己說那廟堂事,犯不著,而且太忌諱。
至于自己為何能夠在此修道多年,當(dāng)然不是那姚近之念舊,心慈手軟,婦人之仁,而是朝堂形勢由不得她順心遂意。大泉劉氏,除了先帝兄長臨陣脫逃、避難第五座天下一事,其實沒什么可以被指摘的,說句實在話,大泉王朝之所以能夠且戰(zhàn)且退,哪怕接連數(shù)場大戰(zhàn),南北數(shù)支精銳邊騎和各路地方駐軍都戰(zhàn)損驚人,卻軍心不散,最終守住蜃景城和京畿之地,靠的還是大泉劉氏立國兩百年,一點點積攢下來的豐厚家底。
當(dāng)然也是靠著劉氏這份祖蔭,所以才有了監(jiān)國有功的藩王劉琮臥病不起,有劉茂的寄人籬下,守著一座小道觀,還算安穩(wěn)。逢年過節(jié),黃花觀的青詞綠章,三官手書,符箓,都會按時定量會送往蜃景城皇宮。傳聞一些個念舊的前朝老臣子,每當(dāng)瞧見那些手書符箓,都會忍不住垂淚涕零。據(jù)說還有些言語無忌的年邁老人,與老友喝高了,說哪怕為了多看一年的符箓,也要多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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