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白衣少年不再玩世不恭的時候,可能是肌膚白皙又一身雪白的緣故,一雙眼眸就會顯得格外幽深,“只是我比較奇怪一件事,為什么以國公府的底蘊(yùn),你竟然一直沒有讓高樹毅以山水神靈之姿,重見天日,沒有將其納入一國山水譜牒。當(dāng)年等到高樹毅的尸體從邊境運(yùn)到京城,哪怕一路有仙師幫忙聚攏魂魄,可到最后的魂魄殘缺,是必然的,所以神位不會太高,二等江水正神,或是儲君之山的山神府君,都是不錯的選擇?!?br>
高適真其實是有話可說的,但是絕對不能講。
因為當(dāng)年那場雨夜小山之上,少年劍仙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讓高適真極為忌憚。
“高樹毅這樣的人,我希望他下輩子投胎,別再碰到我,不然我再殺他一次?!?br>
高適真為防萬一,就根本不敢讓高樹毅的殘余魂魄,塑金身建祠廟享香火。但是要說讓高樹毅去當(dāng)那身份隱蔽的淫祠神靈,高適真又不舍得,更怕被那陳平安哪天重游故地,再循著蛛絲馬跡,又將高樹毅的金身打碎,那就當(dāng)真等于是“下輩子投胎,再殺一次”了。
崔東山輕輕捻動手指,一臉可憐兮兮望向那個高適真,對方心神轉(zhuǎn)動如流水,其實卻被一位仙人沉浸其中,如泛舟而游,翻檢心念如翻書,高適真依舊恍然不覺。
只是崔東山有些埋怨先生,當(dāng)年這種壯舉,這等豪言,都不與學(xué)生說一句,藏藏掖掖做啥子嘛。
崔東山其實哪怕不動用神通,很多事情都一樣猜得到,但是奇了怪哉,當(dāng)先生在身邊,當(dāng)學(xué)生的,就比較憊懶不愛想事情了。
崔東山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笑瞇瞇道:“國公府密室里邊的那盞油燈,我回了蜃景城,幫高老哥添油啊?!?br>
高適真猛然起身,“你敢?!”
崔東山舉起雙手,“好好好,我不敢我不敢。”
高適真頹然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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