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有些疑惑,以長春宮在大驪山上的超然地位,與落魄山從無結(jié)怨,甘怡見著自己這個山主,照理說她不至于如此拘束。
其實很至于。
因為如今的陳平安還不知道一事。
門派之外,山上修士,也有各種沒有山頭界線“小山頭”,例如會經(jīng)常在外碰面的各家渡船管事之間,就會有深淺不一的私人交情,甚至還有專門的鏡花水月,相互聯(lián)系,方便一些生財門路的互通有無。
而他這個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歸功于當(dāng)年倒懸山的“春幡齋一戰(zhàn)”,讓他在跨洲渡船這個松散“幫派”里邊的威望,高得無法想象。
以訛傳訛,神乎其神。
隨著如今文廟對山水邸報的解禁,再無禁忌,更是傳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以至于浩然天下的渡船管事之間,漸漸的,莫名其妙出現(xiàn)了一場從低到高的比拼。
手握一條跨洲渡船的管事,瞧不起只能在一洲境內(nèi)飛來掠去的渡船管事,有幸去過倒懸山、為劍氣長城“略盡綿薄之力”的跨洲渡船管事,瞧不起那些沒與劍氣長城做過買賣的跨洲渡船,去過倒懸山、并且走進過春幡齋大門談買賣的,瞧不起那些不曾在在春幡齋大堂落座的可憐蟲。
而去過春幡齋并且親身參加過那場“山巔議事”的,就要看不起那些未能親身領(lǐng)略過“隱官風(fēng)采”的。
如今這么一小撮渡船管事,出門在外,個個眼高于頂,看待其余所有渡船管事,只差沒說一句你們都是垃圾了。
畢竟你們怎么會知道,當(dāng)年那場議事的暗流涌動,兇險萬分,我們的命懸一線,春幡齋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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