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千杉一時沉默,仿佛被一針細細的痛楚穿入深心,竟呼吸不得,否認不得。
單無意面色漲得通紅,不知是要穴受制的血脈難暢,還是激動之下的無處發(fā)泄?!吧蝤P鳴!你這個縮頭烏龜!”他向著那四周水面,那上下天空,放聲而吼,“你滾出來,你有本事就滾出來,不要躲在背后干這種無恥勾當(dāng)!”
婁千杉霍然而起,幾步抬手已封了他的啞穴。雖然這洞庭水面一望空寥,又是武陵侯的地盤,但畢竟距離澬水江口還未遠,由他這般瘋喊下去,說不準就要生出事來。
“我知道的,千杉……”單無意面上的血色還未褪下,可表情已是蒼白慘然,大約是濕衣被風(fēng)吹透之故,他終于開始瑟瑟而抖,咽口隨著她瘦瘦雙指的按下而漸漸喑啞失聲,“……我早就知道了。你心里喜歡的人是他——是他,不是我?!?br>
沒有聲音。只有一點點熱意,模糊了他的眼與喉。
也不知這小船在湖中飄了多久,差不多已經(jīng)飄到了湖心。婁千杉自知水性不佳,雖然單無意眼下還不能動彈,但氣穴受封何時自解因人而異,萬一一個不注意給他翻進水里,他決計有本事泅回了西岸去,倒不如將船劃去君山島,在那里暫作落足為好。如此,不管一會兒水里岸邊那幾撥人馬如何大戰(zhàn),總都有個藏身之處,不必受了牽連。
思定之下她便又操動船槳,片刻之后,將小舟靠于君山西側(cè),費力將單無意拖上了岸。在陸上無論是輕功或是交手,單無意都非她之?dāng)?,倒也不必?dān)心,不過她還是尋了些軟韌樹藤作繩,將他背手捆了,才解去他穴道。
啞穴雖解,單無意這一次卻不吭一聲。婁千杉樂得清凈,一邊將他用樹藤扯了,一邊想要覓一處休息。行行停停,卻總是見得三支之會的舊景,如撕著心里的什么創(chuàng)痛。她變得漫無目的,只在這林間野路逡巡來去。
憧憧的樹影仿佛也在一點點摩擦著單無意的心,除了——彼時夏盛暑郁,今日已是草葉枯黃。他想起就是在這里,他追問過她那個“孩子”的事。她始終沒有回答。他始終不知道答案。
“千杉?!彼鋈婚_口。
婁千杉只覺手中一沉,知道是他停了步子,不覺轉(zhuǎn)頭,不悅道:“又怎么了?”
“我……”單無意依稀仍是那個口齒拙笨的少年,“我那天應(yīng)允過你的事,從來都……從來都沒反悔。”
“什么事?”婁千杉卻早已忘了。
“我……娶你。”單無意道,“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你……只要你愿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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