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沈鳳鳴聽到這番言語定要大為震驚悲痛,不料他表情卻出奇地平靜:“多謝師太了。我知道師太今日辛苦,只是……我此際力有不逮,另有一件緊要事,還是不得不勞煩師太出手?!?br>
“沈教主請說?!?br>
“婁千杉此際正與青龍教的單無意一起,困于君山島上,受謝峰德之追殺。此事來龍去脈一時也無法盡數(shù)解釋——只是他們之間如何恩怨,師太也是知曉的,盼得……師太能前往援手婁姑娘,勿要令她再遭毒手?!?br>
“謝師弟他……怎么會?”凈慧大為驚異。不過,沈鳳鳴既來不及多說,想來眼下不是問話的好時機,她當下應(yīng)了,將秋葵又交托回他。沈鳳鳴便派人揀了一只小船,叮囑一番,盡速送凈慧過去。
安排好二事,他心中稍許安定。凈慧與賀攖——總算是此地最值托付的兩人了。他于秋葵身邊席地而坐,向她望著——她仍雙目緊閉。他知道——真力盡失,神識盡耗,這幾個時辰之內(nèi),她只怕都很難醒轉(zhuǎn)。僅僅是失去武功,這原本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jié)果了。
他伸手及懷,取出一束煙信,以身邊火把引燃。一縷訊號帶著幾分聲響,升入漆黑的深空。
秋葵。他凝視天空中漸漸淺薄的光亮,喃喃自語。如此——也算是場勝利吧?
--------
這一夜后來發(fā)生過什么,秋葵全數(shù)不知。蘇醒過來的時候,日光那么明媚——真似上一次從幽冥蛉的噩夢中醒來的那天——一丁點兒暗夜的黑沉都已看不見。
只是身體怎么這么……這么沉重?比上一次還更沉重。自己仰臥的這地方,屋頂簡陋,床鋪糙硬,可以肯定,不是城里的武侯園。
還沒有回城嗎?她茫茫然放空著頭腦。耳中聽到琴聲,心放落一些——有琴聲,他總是就在左近。曲子依稀是上一次兩人三支之會上對陣時他用過的《天山雪》,可是比起上次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節(jié),這一次的調(diào)子有些不同,仿佛多了幾分細節(jié)微巧,卻又少了幾分隨性寫意。
意識忽然聚回心頭——不對啊,他不是受了毒傷,怎么還有力氣撫琴?——七方雙琴昨夜不是毀去了,又哪里再有琴來奏出樂音?
她費力地伸手,去撩那遮住了一大半視線的竹幃。室內(nèi)坐著幾個人,漸漸清晰的視線辨出他們來——凈慧、風慶愷、李文仲。
——沒有沈鳳鳴。
一股陰冷的恐懼驀地爬上心頭——“沈鳳鳴呢?”她翻身坐起,不料身體絲毫不聽使喚,手足的用力竟全然出乎她的意料,這一最簡單不過的撐坐,竟叫她支持不穩(wěn),從榻上滾落下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