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與他這處境也是有些不同?！敝烊缚偹愕溃皢未檀绦滤懒烁绺?，確也沒法子。你既然都回來了，便等過這一陣，斷七之后再上門去提?？偹闼@哥哥還未成家，喪事也只如孩童一般，不必大興，有了一兩個月，也夠了?！?br>
夏琰強(qiáng)振了振面色，“是啊，我也是打算等到那時候?！?br>
“既有了打算，”朱雀揮揮手，“你今日先去休息吧，這一個月若真留在這，放落心與我打理些雜事，時候差不多了，再周全考慮去青龍谷?！?br>
夏琰正應(yīng)了，朱雀又想起件事來，“差些忘了告訴你?！彼_口道，“我說有你爹的消息——也不是全然無中生有。我聽人說夏錚前陣給京里上疏，順帶提了份告請，說是離開京城也有半年了，想十月下旬光景，回家省趟親。我聽他選的這日子，想是特為了你的大婚來的。眼下你雖是不辦了，他想必還不曉得，這告請已經(jīng)請了，也不知批是沒批，你既在內(nèi)城里，便自想辦法去打聽打聽——說不準(zhǔn)，過個把月便能見著他回來?！?br>
夏琰又是一愣怔。他知道，夏錚如今身份，若沒圣旨，定回不得京——上任不過半年，也非重要年節(jié)，多半極難得批，可想必是見了自己那封信，也不顧信里勸阻，急急匆匆地便向京里遞請?！缭撓氲?，這世上哪有父親肯缺席孩子的終身大事？哪怕他或也深知不該與他見面，卻也偏要這樣作一番努力，來靠近自己幾分。
心里忽又難過了。自從定下這婚約，他或是太忘形了，幾乎忘記了——自己那般不祥的命中斷言。甚至刺刺走了，他也避著不肯將眼下所遇的種種非幸歸罪于此?？梢苍S——終還是逃不開那樣的咒詛？他無法去細(xì)思，他害怕若細(xì)思——那些離別，甚至就連無意的死，或也該是自己的錯？
他深呼吸了幾口，故作淡然，“我會再給他寫信，叫他不必來了?！惫斯?，離開偏廳。
朱雀也隨之慢慢走出廳外——他瞇起眼睛看夏琰——他的背影正在歸于夜色。他對夏錚的消息表現(xiàn)得如此平靜——是還在擔(dān)心自己會如當(dāng)日一樣，因忌而欲除去夏錚，才故作的姿態(tài)？可如今已晚了——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再要除去夏錚不過徒然在他心中留一道逾越不去的溝壑，于自己再無益處，這筆虧本買賣朱雀是不會繼續(xù)的。他只是不太明白夏琰與他那個明明可以相認(rèn)的父親之間為何總表現(xiàn)出那么一種奇怪的疏離——以至于他當(dāng)真看不懂，夏琰那顆心里到底將夏錚，和那個似即又離的夏家莊，置于什么樣的地位？
夏琰在房里稍作整頓，想起該去看望下依依，便又出得屋子，路過朱雀書房前面庭院，隱約卻聽得里面有爭執(zhí)之聲。
說話的是朱雀與秋葵，他只道又是為沈鳳鳴，可稍許細(xì)聽，卻聽兩人說的是依依，便停了步子。
朱雀似是覺出他在外面，便緘了口，向秋葵道，“不早了，你去看看依依，叫她早點(diǎn)睡?！?br>
秋葵還是道：“爹，那件事——你再想想，可好？”
朱雀已經(jīng)開門出來了，口中模糊地“嗯”了一聲。
秋葵跟出，見著夏琰在院中，便也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要往依依那頭去。夏琰忙道：“等我一等，我也去看看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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