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派出所,陳利明和劉思宇見到了所里唯一一個在職的警察張新軍。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退伍軍人,聲音洪亮,臉型四方,一看就是山東漢子。
陳利明自報家門,把自己的來歷和身份告訴了對方,并且拿出了工作證和介紹信。
坐在一旁的耿康樹依然是一臉尷尬地看著陳利明,絲毫不敢多說一句話。
張新軍聽了來龍去脈,給耿康樹和耿老漢派了兩根煙,“老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和耿康樹是啥關系?”
耿老漢語氣硬梆梆的,“我叫耿天明,就是耿家莊的村民,耿康樹是我遠房的表弟,他婆娘是我堂妹,我們都姓耿!”
陳利明聽著有些撓頭。據(jù)他所知,在很多地方的規(guī)矩是同姓不通婚。這耿家莊怎么沒有這個規(guī)矩,反而是結婚的人里里外外都姓耿,聽起來還有不少夫妻是近親關系??蛇@與案件畢竟無關,要管也是當?shù)卣拿裾块T來管,所以他壓下心頭的好奇,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老耿,你帶著你的老哥哥到隔壁屋坐一會兒,別走開。我和這兩名遼寧的同志說會兒話,咱們得妥善解決這個問題!”張新軍語氣平靜,可是神色卻很嚴肅,讓耿康樹有幾分害怕,于是趕忙帶著耿天明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張新軍看他們老哥倆走遠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二位同志,你們見笑了!我們這個地方是整個省最偏、最遠、最,窮的一個地方。尤其這個耿家莊,是個自然村落,因為道路交通不方便,所以人們也很少往外出。結親都在本地解決,轉來轉去,整個莊子的人都姓了一個姓。說起來,這里家家戶戶沾親帶故,有幾家夫妻甚至就是近親,也就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文化圈子,脾氣倔得很,根本聽不進外面人說話?!?br>
陳利明聽這人說話很有幾分見地,于是更是客氣,從口袋里掏出營口卷煙廠的知名品牌人民大會堂遞了過去,“張所長,這是我們營口當?shù)氐拿茻煟貏e好抽,給您來一盒嘗嘗!”
張新軍也不客氣,拿起煙左右端詳了一下,揣進了衣服口袋里?!皟晌煌荆腋銈冋f,也不怕你們笑話,整個鄉(xiāng)派出所只有兩個正式警察。我是副所長,正所長還是空缺著;此外,還有一個管戶籍的女同志,現(xiàn)在正在回家生孩子;剩下的都是‘草帽警察’,沒有編制,活也不少干。所以,組織上對他們很照顧,尤其他們都是坐地戶,跟著左右村民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處理起小打小鬧,都是掙一眼閉一眼的,糊弄過去就行。但是你們今天來說的這個問題,可不是小打小鬧,這是拐賣人口的大問題!我是六年前才轉業(yè),到了這個派出所,當時你們說的這位女同志蘭已經(jīng)上了戶籍,登記的名字也不是蘭春燕,就是周艷萍?!?br>
說罷,他抬起身從檔案柜里抽出了鄉(xiāng)里的戶籍檔案,找到了耿家莊這一頁,并且把周艷萍的情況介紹給他們看。
按照戶籍登記顯示,周艷萍,女,現(xiàn)年55歲,祖籍遼寧沈陽。這沒有一個跟蘭春燕的信息對得上??!
陳利明和劉思宇當時就懵了。剛才明明確認那人就是蘭春燕,可是這登記的信息怎么不是蘭春燕本來的信息?
劉思宇拽了拽陳利明的衣袖,“利明,你想,他們都能把蘭春燕的名字改了,再改了她的信息,又有什么奇怪的!我覺得這可能就是為了防止咱們追查到這里所做的準備工作?!?br>
陳利明也點了點頭,“我覺得有可能。要不這樣,我們從蘭春燕那里采點血樣,看看能不能和營口DNA檢測樣本對應上。這樣的話。不就能解決她身份的問題了嗎?”
張新軍當然也把兩個人的對話聽見了,有幾分為難地說:“二位同志,不是我不幫忙。不過你也看到了,本地的民風十分彪悍,按照你們說的去做,對方肯定不能同意。到時候你們一樣會惹了一身麻煩,甚至有可能發(fā)生沖突。要不然咱們好好協(xié)商協(xié)商,能不能讓耿家莊的人主動把周艷萍放出來,讓她跟你們回老家看一看。如果真的是你們那邊的人,就按照她本人意愿,選擇是留在這邊,還是跟你們回去;如果不是你們那邊的人,她已經(jīng)在我們當?shù)厣狭藨艏€是安心留在這里比較好。”
陳利明一聽這張新軍幾句話,并不是向著他們,也沒有偏向當?shù)厝?,倒有幾分和稀泥的意思。不過他也理解,畢竟張新軍還要在本地繼續(xù)工作,如果把村民都得罪了,這小小的派出所也受不了村子里的人反復來鬧騰。
“可是這個主意能行得通嗎?看看耿天明的樣子,喊打喊殺的。”陳利明對這個提議沒意見,倒是信不過耿天明。
就算是蘭春燕自己愿意留下,難免不會死在他的手里;如果徹底把蘭春燕帶回東北,耿天明又怎么可能同意這件事?怎么繞,都是一個死循環(huán)!
張新軍看陳利明的臉色,知道他悟到了其中的關竅,嘴角扯起一個苦笑,“小同志,我長你幾歲,跟你說實話吧!這是在我能力范圍里想到最好的辦法。你要知道,民意不可違,你們真的想要強行帶走周艷萍,這全村的人一定會蜂擁而上,我們也不能幫你們解圍。所以,我們一定要選一個最合理、最安全的辦法!”
“耿所長,我們也是有難處的。”陳利明的表情也十分為難,“剛才你是沒有看到耿天明打人時的架勢,那是不死不罷休的!如果再把蘭春燕放在你們這邊,我們肯定是不放心。再說了,我們單位早就把協(xié)查通報發(fā)過來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被害人,高低我們也得把她帶走。”
他的話音沒落,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耿天明沖了進來。別看他快七十歲,可是老當益壯,沖著陳利明大喝一聲,“誰敢把我婆娘帶走,我跟他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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