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謙一身布衣,神情非常憔悴,本來他為人孤芳自賞,頭發(fā)胡須都整理的整整齊齊,但這會兒頭發(fā)亂糟糟的塞在方巾底下,胡子也打著卷分著叉,眼睛里更是布滿了血絲。
“饒大老爺,蘇老爺,救下官一救!”高明謙苦苦的哀求著,“昨天我的隨從就發(fā)覺不對勁兒……剛才、剛才金馬碧雞坊那邊打起來的,就是從京師過來的駱?biāo)脊?!?br>
一般來說,正途出身的文官并不太畏懼東廠和錦衣衛(wèi),但犯事兒的時(shí)候就不同了,就算高明謙再傻,他也能用腳指頭想明白,那位駱?biāo)脊я樁级绞菫橹l來的。
饒仁侃皮球般癡肥的體態(tài),也消瘦了不少,變得只像個(gè)普通的胖子了,因?yàn)椤氨黄葴p肥”,臉頰上的肉松弛下來,除了老態(tài)之外,還顯得格外陰郁。
“唉,高先生這是何必呢?”饒仁侃搖搖頭,苦笑道:“如今咱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啦,再說,你老兄犯的事兒太遭忌諱,京師那位必定不肯輕饒,我兩位又如何能救拔于你?”
蘇酂本來就瘦,指節(jié)骨突的手輕輕摩挲著蓋碗茶,和顏悅色的道:“高前輩,你放心的走一趟,饒先生和本官會照顧你家里,叫嫂子和侄兒后半生無憂,前輩也就心無掛礙啦?!?br>
高明謙一怔,臉色變作了死灰,放心的走一趟,可不是指往京師詔獄走,而是往地下走,要不饒仁侃和蘇酂怎么承諾照顧他家人呢。
如果是別的人,到此地步多半也就答應(yīng)了,反正自己不能活,可高明謙不一樣,他是個(gè)膽小的家伙,換句話說,他的求生欲比別人強(qiáng),要死早就死了,掙扎到現(xiàn)在,也是心頭存著一絲僥幸。
因?yàn)榭謶郑呙髦t的臉抽搐著、扭曲著。
忽然他咬了咬牙,從椅子上站起來,逼視著饒仁侃和蘇酂,嘶聲道:“饒大老爺,蘇老爺,高某可是按你們的方略行事,如今朝廷追究起來,兩位先生還能置身事外嗎?”
饒仁侃將桌子重重一拍,厲聲道:“高明謙,你胡說什么?要不是你從永昌上報(bào)說緬兵只在邊境搔擾,內(nèi)地州縣可保萬無一失,本官豈會如此行事?”
蘇酂卻給饒仁侃遞了個(gè)顏色,朝紅著臉要爭辯的高明謙擺擺手:“罷了,說這些有什么用?你這知府做得忒也混賬,所有的文牘都由通判李建中處置,現(xiàn)在必定落到秦林手里,咱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并、并沒有落入李建中手里,被我偷回來了,”高明謙紅著臉小聲說道,終于翻出了自己的底牌,又跪下朝著兩位老爺磕頭,為了活下去,他什么面子都不要了:“饒大人、蘇大人救命哪!”
什么,被他偷回來了?饒仁侃和蘇酂互相看看,兩人的眼中,半是驚喜半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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