町田明臉上的笑也帶著一點奇怪的悲涼意味,蕭冀曦想這人大概是想起了自身之事才會如此,他試探著問道:“你......還有什么親人朋友嗎?”
“家兄死在戰(zhàn)場上?!鳖锩骱褪捈疥卣f話的時候倒是很心平氣和,這一幕實在是有些荒謬,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是兩個投到對方應在的陣營里的家伙正在聊天,蕭冀曦本以為町田明不會怎么樂意搭理自己,但或許是因為很快他就要沒有機會說話了,對于交談的對象也就再沒有那么的挑剔。
“這一點倒是和鈴木那小子差不多,你就不想給你哥哥報仇?”蕭冀曦必須承認自己說的話有點欠揍,但是町田明沒有要揍他的意思,他一邊喝酒一邊咳嗽,看上去是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時光,這樣平靜的態(tài)度簡直讓蕭冀曦有點心虛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趕緊走開,別在這里耽誤町田明的獨處。
“一開始的確想過報仇。但是在我要辭職參軍的時候,尾崎先生找到了我。他知道我想做什么,然后成功的阻止了我?!鳖锩鳑]有絲毫不耐煩的意思,那種循循善誘的語氣讓蕭冀曦幾乎以為他是想在死前發(fā)展一個下線了。
“尾崎先生倒是膽子很大,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他成功了——不過,請允許我好奇一下,如果當時你拒絕了,尾崎先生是不是會暴露的更早些?”蕭冀曦是純粹的在好奇,町田微微的沉默了一下,就在蕭冀曦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的時候,他聽見町田明低低的笑了一聲。
“他對我說,仇恨是沒有止境的。帝國架在一個危如累卵的境地上,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的話,早晚會被自己的野心拖進深淵。”
蕭冀曦只能說他說得對。他忽然想起自己見尾崎秀實的最后一面,這么說不大準確,畢竟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后就不會再見這個人了。那是沈滄海急匆匆的要去處理事情的時候,她把車停在路邊,尾崎秀實和鈴木薰是走回報社的,留給蕭冀曦一高一矮兩個背影,很堅定的往深不見底的黑暗里走過去。
只是路邊還有路燈,影影綽綽的投出兩條很長的影子來,現在想一想,那像是某種奇妙的預言,并已經在多年后逐漸的實現。
“所以你就加入了?”蕭冀曦挑眉看他。町田明的嘴其實也很嚴實,他什么都沒有說出來,現在說的這一切也不過都與一個早已鋃鐺入獄的尾崎秀實有關,所以蕭冀曦也并不想再套出什么話來,因為套出來上不上報都是個棘手的問題。
“是的。我很感謝尾崎先生,他讓我看見了另一條路,而不是被仇恨所吞噬。”町田垂著眼看手里的酒杯,他的手上也遍布著傷痕,但依舊可以看出來原本修長優(yōu)雅的形狀來,這人本來不應該做個戰(zhàn)士的,但戰(zhàn)爭的爆發(fā)迫使他走到了這一步。
“但在中國,還有很多反抗者是因為仇恨而走上這條路的?!笔捈疥赜悬c感慨的說道,他想他自己其實最初也是揣著一腔的仇恨。
“不。”町田明搖了搖頭。“正當的仇恨與不正當的仇恨,到底是不一樣的?!?br>
蕭冀曦又忍不住開始懷疑這人是想策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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