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天了。
他粗略包扎了幾下自己身上的傷口,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里來自趙廳長的信息——你在哪里。
高承澤沒念過幾本書,更沒上過學(xué),他也不理解自己為什么要裝做愚蠢的模樣在趙東面前。他就如周廣生說的那樣可笑,和一個四十來歲的老男人一天到晚玩家家酒,給人當兒子,每天像個未成年一樣陪人下棋釣魚。
【能上天堂的人也能下地獄嗎?!?br>
他不是我的尸體,一直與我做著相反的事,而我還不能殺死他。一個和我完全相反的人,相反的人格,相反的觀念。
高承澤聲音莫名低下去,食指有些別扭地彎起擱在自己嘴唇上,似乎想讓自己的音量更低點,他的語調(diào)輕忽到接近溫柔,嘴角一彎,臉頰窩進兩汪甜蜜的酒窩,讓夕陽余暉居然顯出了一絲奇怪的溫情,但他的眼風(fēng)卻是冰的,甚至是失常的,“那就抓住他,一同走我的路線,所以也沒什么不同?!?br>
火紅的夕陽一點一點落下去,光線里的微塵落在高承澤的肩上。陰影像枝繁葉茂的樹,那樣的自由,但結(jié)不下任何果實,空蕩蕩的一片。而最后暗無天日,擰成一股勁走向極端,他坐在這空蕩蕩的房子里越笑越快樂,越笑越失控,盡皆過火,盡皆癲狂。
我遲早能殺死他。
《約伯記》第1章:“耶和華問撒旦說,你曾用心察看我的仆人約伯沒有?……他……敬畏上帝,遠離惡事。撒旦回答說,約伯敬畏上帝,豈是無故呢?……你且伸手,毀他一切所有的,他必當面棄掉你。耶和華說,凡他所有的,都在你手中,只是不可伸手加害于他。
光輝渡在他高承澤側(cè)臉,覆蓋了睫毛,跳躍在他漆黑的頭發(fā)上,俯下身時眼睛凝視著趙東一錯不錯,那抹藍色驚心動魄。
趙東回顧了自己經(jīng)歷的前半生,少時在部隊生活,后來從黨校畢業(yè),遵從家里的安排結(jié)婚生子,再到因為工作而導(dǎo)致婚姻裂變離婚,前妻的埋怨深入人心,與跟隨前妻去往美國的女兒之間情感愈發(fā)淡薄。
家庭一塌糊涂,仕途卻一帆風(fēng)順,他不貪腐,也不瀆職,他甚至還記得二十歲剛見習(xí)那一年,日子很苦,光線很暗,因為沒適應(yīng)就更顯得苦。那時候,他因為不愿意依靠家里的勢力,而選擇從基層做起,那時候他還在光明橋那個小地方,而光明橋派出所所長還是羅大勇,算來那好像還是老羅頭在前線待的最后一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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