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yAn光，難得地穿透了涿郡上空的薄靄，灑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中。李云澈站在一處販賣布匹的攤位前，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那些顏sE、質(zhì)地各異的麻布、粗絹和少量的普通絲綢。他手中，那枚用布巾小心包裹的青銅碎片和那根暗紅sE絲線，是他此刻最大的秘密，也是唯一的希望。
昨日夜探的風(fēng)險(xiǎn)與收獲，讓他更加確信，自己卷入的絕非尋常之事。那根在暗格中找到的絲線，其材質(zhì)和sE澤都透著詭異，絕非本地凡品。他必須弄清它的來源。
他花了一上午的時(shí)間，裝作替某位“眼光挑剔的富家少爺”采買特殊料子，在城中幾處稍大的布莊和染坊間流連。他小心翼翼地描述著那絲線的特徵——非麻非絲，帶著金屬光澤，顏sE是極深沉的暗紅，如同凝固的血。得到的回答無一例外：搖頭，表示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
“小哥，你說的那種料子，怕不是咱們漢家用的吧？”一位老掌柜好心地提醒他，“若真是那等奇物，恐怕得去問問那些常年往來於塞外，甚至更西邊的胡商，或者……去那些什麼都敢收、什麼都敢賣的當(dāng)鋪里碰碰運(yùn)氣?！?br>
胡商？當(dāng)鋪？李云澈心中一動(dòng)。他知道涿郡地處幽州，雖非絲路主g，但與北方草原及更遠(yuǎn)的西域之間，通過商貿(mào)往來，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西風(fēng)古物店本身就是明證。
與此同時(shí)，市井間的竊竊私語也鉆入他的耳中。冀州那邊，“大賢良師”張角的名字被越來越多地提及，帶著恐懼，也夾雜著某些底層百姓隱秘的期望。鉅鹿、潁川等地官府正在加緊彈壓“太平道”的傳聞，也讓空氣中的緊張氣息又濃重了幾分。留給他慢慢調(diào)查的時(shí)間，恐怕不多了。
他想起之前打聽到的信息，城南有一家不起眼的當(dāng)鋪，老板姓胡，人稱“胡老頭”，據(jù)說眼光毒辣，路子野，專收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常常能弄到些市面上見不到的貨物。雖然名聲不佳，但或許正是他需要找的人。
午後，李云澈避開了衙門的同僚，獨(dú)自一人鉆進(jìn)了城南那片熟悉的、龍蛇混雜的區(qū)域。胡老頭的當(dāng)鋪門臉狹小，藏在一條深巷里，門口掛著一塊褪sE的“胡記”木招牌。
推門進(jìn)去，一GU混雜著塵土、霉變、以及各種不明物品氣味的渾濁空氣撲面而來。店內(nèi)光線昏暗，貨架上堆滿了雜物，從破舊的兵器、看不出年代的陶罐，到蟲蛀的書籍、零散的珠玉，琳瑯滿目，卻又透著一GU蕭索。一個(gè)身材乾瘦、留著山羊胡、眼神JiNg明的老者，正坐在一張油亮的柜臺(tái)後，慢悠悠地用一塊布擦拭著一枚古舊的銅錢。
“有什麼寶貝要當(dāng)？”胡老頭抬起眼皮，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在李云澈身上打了個(gè)轉(zhuǎn)，似乎在估量他身上是否有油水可撈。
李云澈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沒有立刻拿出絲線。他知道和這種人打交道，必須小心謹(jǐn)慎?！袄险桑∽硬皇莵懋?dāng)東西的，是想向您打聽一樣?xùn)|西的來路?！?br>
“哦？”胡老頭放下銅錢，來了點(diǎn)興趣，“我這里只管收當(dāng)，不管尋根問底。不過……若是你出的價(jià)錢合適，知道的，倒也不妨說說?！?br>
“小子家里長輩早年行商，留下一些零碎物件，其中有一小塊殘余的布料，材質(zhì)甚是奇特，非絲非麻，泛著鐵器的光澤，顏sE是深不見底的暗紅。小子想知道，這大概是什麼東西，值不值錢？”李云澈半真半假地編造著說辭。
胡老頭瞇起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非絲非麻，帶鐵器光澤，暗紅sE……”他沉Y片刻，“你說的這種東西，尋常人家可沒有?？煞褡尷戏蚯魄茖?shí)物？”
李云澈見他似乎真有了解，心中一動(dòng)，但依舊保持警惕。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認(rèn)沒有旁人，才從懷中極小心地取出那根用布巾裹著的絲線，并沒有完全展開，只是露出了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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