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透過客棧房間那扇糊著油紙的破舊窗戶,將李云澈從淺眠中喚醒。他能清晰地聽到樓下和街道上逐漸傳來的喧鬧聲——吆喝聲、車輪碾壓聲、還有隱約的爭吵聲,與前些日子山林中的寂靜或塢堡內的恐慌截然不同,透著一GU粗獷而混亂的生機。
一夜淺眠,李云澈始終保持著警惕,但身T的疲憊感總算消退了不少。手臂和後背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但已無大礙。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力量正在緩慢恢復。
「云澈哥……」小石頭也被吵醒了,r0u著眼睛坐起來,看向李云澈的眼神依舊帶著幾分不安。
「待在屋里,鎖好門,除非我回來,誰叫門都別開,也別亂跑,聽到了嗎?」李云澈低聲叮囑,語氣嚴肅。這個地方魚龍混雜,他自己出去打探都需萬分小心,更不能讓小石頭獨自亂闖。
小石頭用力點點頭。
李云澈將那把繳獲的短劍貼身藏好,又將那柄彎刀用粗布略作包裹,這才開門走了出去。他先去後院的馬廄看了看那三匹馬,確認牠們被安置妥當,草料和飲水也還算充足,這才稍稍放心。照顧好這三匹馬,是他目前最大的開銷,卻也是他最重要的資產(chǎn)和依仗。
隨後,他來到客棧一樓那油膩昏暗的堂廳。此時已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此用著粗陋的早食——大多是些T格粗壯、面帶風霜的漢子,有的是礦工打扮,有的則帶著兵器,看起來像是走南闖北的傭兵或游俠。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內容多半是些關於礦價、賭博、nV人或是最近哪里又有匪寇出沒的粗俗話題。
李云澈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只點了一碗最便宜的粟米粥,然後便豎起耳朵,不動聲sE地聽著周圍的談話,同時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神態(tài)舉止。
他注意到,這些人雖然看起來粗魯,但彼此間似乎也存在著某種潛在的秩序和界限。有幾桌明顯是熟識的團夥,占據(jù)著最好的位置,旁人不敢輕易靠近。那個三角眼的客棧老板在招呼客人時,對某些人的態(tài)度明顯b對其他人要恭敬得多。
在這里待了約莫半個時辰,除了對鎮(zhèn)內粗獷混亂的氛圍有了更直觀的感受外,并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樓蘭、西域傭兵或是張氏的有價值信息。李云澈也不氣餒,他知道情報收集需要耐心。
喝完粥,他離開客棧,走上了黑石鎮(zhèn)的街道。與昨日傍晚的匆匆一瞥不同,白天的景象更為清晰,也更為震撼。街道狹窄泥濘,兩旁店鋪林立,鐵匠鋪的火星四濺,酒館里傳出喧譁,雜貨鋪門口堆滿了貨物,甚至還有一些露天的賭攤圍滿了人。更多的是一些臨時搭建的窩棚和地攤,販賣著各種來路不明的舊貨、粗糙的食物和劣質的酒水。
空氣中彌漫的氣味更加復雜,除了煤煙、汗臭,還有生鐵、皮革、草藥以及劣質香料混合的味道。行人摩肩接踵,李云澈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時刻注意著周圍,避免與人發(fā)生碰撞或沖突。他看到幾個明顯是本地幫派成員、裝束打扮與鎮(zhèn)口守衛(wèi)頗為相似的人,腰挎武器,在街上橫沖直撞,行人紛紛避讓。他也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目光呆滯的流民,蜷縮在墻角,乞求著施舍。
這是一個充滿了原始活力,也充滿了危險和絕望的地方。沒有法律,只有力量和利益的叢林法則。
李云澈走遍了鎮(zhèn)子的大半主要街道,在腦中初步g勒出黑石鎮(zhèn)的布局和勢力分布的輪廓。他注意到鎮(zhèn)中心似乎有一個類似集市的廣場,是人流最密集、信息最集中的地方。而鎮(zhèn)子的東西兩側,則似乎分別被兩個不同的本地勢力所控制,界限分明。
他也意識到了另一個嚴峻的問題——錢。昨晚付了兩天的房錢和馬料,他從伏擊現(xiàn)場繳獲的那點銅錢已經(jīng)所剩無幾。如果再找不到進項,他們很快就要露宿街頭,甚至連馬都養(yǎng)不起。
必須盡快找到賺錢的門路。可是,在這里能做什麼呢?去礦坑做苦力?他現(xiàn)在的身T狀況根本撐不住。打短工?一個十五歲的外來少年,很難獲得信任。憑藉武力?他那點三腳貓功夫,在這里恐怕還不夠看。
或許……只能從他的知識著手了?可是,如何將知識變現(xiàn),又不暴露自己呢?
李云澈回到客棧房間時,已是臨近中午。他將自己的觀察和擔憂在心中反覆盤算。小石頭看到他回來,眼神中帶著詢問。
「沒事,」李云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先在這里住下。從明天起,我們得想辦法找點活計了?!?br>
他走到窗邊,望著樓下依舊喧囂混亂的街道。黑石鎮(zhèn),這座龍蛇混雜的「龍?zhí)丁?,他已?jīng)初步探入。接下來,如何在不被吞噬的前提下,在這里找到立足之地,并悄然布下自己的棋子,將是對他智慧和勇氣的真正考驗。
第四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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