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龍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在李云澈身上停留了許久，彷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屋內(nèi)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只有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畢剝聲。李云澈垂手侍立，面sE平靜，心中卻已將各種應(yīng)對的可能都過了一遍。
終於，石龍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白天在集市，是你小子出的頭？」
「回老大話，」李云澈不卑不亢地回答，「小子只是恰逢其會，見那外地客商可憐，又不愿見兩位大哥因小事動武，壞了集市的和氣，才斗膽說了幾句公道話。」
「公道話？哼，」石龍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冷笑，「在這黑石鎮(zhèn)，老子的話就是公道！不過……你小子腦子轉(zhuǎn)得倒快，幾句話就平息了紛爭，還知道抬出我來壓人，有幾分眼力見?！?br>
他頓了頓，身T微微前傾，一GU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聽我手下說，你還識字，會算賬？」
「在家鄉(xiāng)時跟先生學(xué)過幾年，粗通文墨，會些簡單的加減乘除?！估钤瞥阂琅f謹(jǐn)慎回答。
石龍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负芎?。我這黑石鎮(zhèn)，多的是有力氣沒腦子的夯貨，像你這樣識字又有點眼力見的年輕人，倒是不多見?！?br>
他端起桌上的酒碗，喝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在李云澈身上：「小子，我看你腦子還算靈光。我身邊正好缺個能看懂賬目、替我寫點東西、跑跑腿傳個話的人。你若愿意，就留在我石龍身邊做個記室，幫我處理些雜務(wù)文書。我不管你以前是g什麼的，只要你忠心、聽話、能辦事，就少不了你的好處。管你和你那兄弟的吃住，每月再給你五十文錢零花。如何？」
這份提議，無疑是一根遞過來的枝枒，但枝枒的另一端，卻可能連接深淵。李云澈心中念頭急轉(zhuǎn)，飛速權(quán)衡利弊。留下，能解決眼下的生存困境，更能接近黑石鎮(zhèn)的權(quán)力核心，獲取情報，尋找機會；但同時，也意味著將自己綁在石龍這駕戰(zhàn)車上，未來充滿了危險與未知，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他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
李云澈抬起頭，迎上石龍審視的目光，再次躬身一揖，語氣恭敬卻不顯諂媚：「多謝石龍老大賞識！小子李云澈，愿為老大效力，只求能在此亂世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定當(dāng)盡心辦事，不敢有負(fù)老大看重！」
「好！識時務(wù)！」石龍眼中露出一絲贊許。「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石龍帳下的人了?！顾S手指了指旁邊一個正在低頭擦拭兵器的JiNgg漢子，「這是阿虎，以後你就先跟著他，熟悉一下這里的規(guī)矩。阿虎，帶他去賬房那邊看看，讓他先把昨天礦場送來的那批賬目理清楚！」
「是，老大！」那叫阿虎的漢子應(yīng)了一聲，站起身，面無表情地對李云澈示意了一下。
李云澈再次向石龍行禮，然後便跟著阿虎走出了主屋。
阿虎領(lǐng)著他來到主屋旁的一間偏房，里面堆放著不少竹簡和木牘，還有算籌等物，顯然是處理賬目和文書的地方。阿虎丟給他一堆看起來極為混亂、字跡也潦草不堪的竹簡，「喏，把這些礦石出入的數(shù)目對清楚，種類分好，明日一早老大要看。做不好，仔細(xì)你的皮！」說完，便不再理他，自顧自地走到門口警戒去了。
李云澈看著眼前這堆亂麻般的賬目，苦笑了一下。他沒有抱怨，立刻靜下心來，藉著屋內(nèi)昏暗的油燈，開始仔細(xì)地辨認(rèn)、整理、核算起來。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
直到深夜，李云澈才被允許離開石龍的大院。他拖著疲憊的身T回到了之前那家客棧。
小石頭一直焦急地在房內(nèi)等著，看到他平安回來，才松了口氣。李云澈將情況簡單地告訴了他，重點強調(diào)了以後要更加謹(jǐn)言慎行，尤其是在石龍的人面前。
躺在冰冷的y板床上，李云澈卻久久無法入眠。他成功地抓住了石龍拋來的「枝枒」，一腳踏入了黑石鎮(zhèn)的權(quán)力核心圈，哪怕只是最外圍。逃亡和為生計發(fā)愁的日子似乎暫時結(jié)束了。
但他也清楚，自己如同走進(jìn)了一個更深、更暗的漩渦。石龍的帳下，絕非善地。他必須步步為營，利用好這個平臺獲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同時又要時刻提防，不被這頭「石龍」吞噬。
前路，似乎有了一線光，卻也籠罩著更濃的Y影。
第四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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