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dá)梁縣的最初兩日，李云澈并未急於行動，而是選擇了低調(diào)蟄伏。他們這支七十余人的隊伍，雖然換上了相對整齊的行頭，但在一個陌生的縣城里，依然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他嚴(yán)令所有士兵，除了必要的采買和輪值警戒外，都必須待在客?；蝰R廄范圍內(nèi)，不得隨意上街，更不準(zhǔn)飲酒滋事、與人發(fā)生沖突。
悅來客棧的後院被他們暫時包了下來，雖然簡陋，倒也還算清靜。趙云每日會帶著士兵們在後院進(jìn)行基礎(chǔ)的隊列和T能C練，既是為了保持狀態(tài)，也是為了約束這些JiNg力旺盛卻又無所事事的兵卒。裴紹則找了個角落，默默地修補著眾人的甲胄和兵器，偶爾還會幫客棧修好一些破損的桌椅，引來老板和夥計的嘖嘖稱奇。小石頭則寸步不離地跟在李云澈身邊，或者安靜地看著裴紹g活。
李云澈自己，則利用這兩天時間，一方面仔細(xì)規(guī)劃著他們僅有資源的使用，確保每一文錢、每一捧糧食都用在刀刃上；另一方面，他開始嘗試著走出客棧，去探查這個縣城的虛實。
他依舊是那副不起眼的粗布短打扮，腰間藏著短劍，獨自一人，如同一個普通的鄉(xiāng)下少年，融入了梁縣的街道人流之中。他去了人聲鼎沸的東市，去了商賈云集的南街，也去了官府告示欄所在的縣衙前。他仔細(xì)觀察著城內(nèi)的店鋪種類、貨物價格、行人氣sE、以及守軍的布防情況。
梁縣給他的感覺，是一個在亂世沖擊下，努力維持著表面平靜的地方。城內(nèi)商業(yè)尚在運轉(zhuǎn)，但物價明顯偏高，尤其是糧食、鹽、鐵等必需品；百姓們臉上大多帶著謹(jǐn)慎和對未來的憂慮；守城的縣兵數(shù)量不多，裝備也平平，但似乎還能維持基本的秩序。他也注意到，城中有幾處明顯是本地豪紳大戶的宅邸，高門深院，守衛(wèi)森嚴(yán)，與周圍的普通民居形成了鮮明的對b。
除了觀察，他更重要的目的是打探消息，特別是關(guān)於潛在人才的線索。他知道直接詢問太過突兀，便采取了迂回的方式。
在一家茶水?dāng)偳埃聛?，點了一碗最便宜的麥茶，聽著鄰桌幾個看似走南闖北的行商閑聊。待他們談到各地見聞時，他便裝作不經(jīng)意地cHa話道：「幾位大哥見多識廣，小弟初來乍到，想請教一下。聽聞這中原之地，潁川郡名士輩出，不知那里的荀家、郭家、陳家等大族，在這亂世中可還安好？小子家鄉(xiāng)也有遠(yuǎn)親在那邊，只是兵荒馬亂，斷了音訊，心中掛念?！?br>
那幾個行商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年長些的搖頭道：「潁川？那邊可是h巾鬧得最兇的地方之一！聽說官軍和賊人打了好幾場大仗，血流成河啊！什麼荀家郭家的，就算是大族，在兵鋒之下又能如何？能保住X命就不錯了，誰還顧得上外人……」
另一人則道：「不過倒也聽說，有些不愿屈從h巾的士人，都設(shè)法南下避亂去了，或是投奔荊州劉表，或是去了江東……留在本地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李云澈又換了個話題：「那……h(huán)河對岸的河內(nèi)郡呢？小子也聽說溫縣司馬家是詩書傳家，頗有賢名……」
「司馬家？」那年長行商想了想，「河內(nèi)望族，自然是有些實力的。聽說他們家這一代有幾個子弟頗為出眾，但具T如何，就不是我們這些行商能知道的了。不過河內(nèi)也不太平，太守王匡聽聞與h巾也打了幾仗，勝負(fù)難料，司馬家想必也是閉門自保吧?！?br>
一番旁敲側(cè)擊下來，李云澈并未得到任何關(guān)於具T人物下落的確切消息。潁川名士或南下或蟄伏，河內(nèi)司馬氏則遠(yuǎn)在h河對岸，且似乎并無族人在梁縣附近活動。這讓他有些失望，但也印證了在這樣一個信息閉塞、交通阻隔的亂世里，想要按圖索驥地尋找歷史名人是何等困難。
他還特意留意了一下，是否有關(guān)於「張角」的最新消息。聽到的說法依舊混亂，有人說張角在廣宗被官軍圍困，已是日暮途窮；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前幾日還聽到有從冀州來的商人說「大賢良師」施展神通，大破官軍云云。
「張角……」李云澈皺起了眉頭。這種信息的混亂，更讓他堅定了這個世界的歷史已經(jīng)發(fā)生了某種他不知道的變化的判斷。他所知的那個「秋後病逝」的結(jié)局，似乎越來越不可靠了?！钙婀?，按史書記載，張角此時應(yīng)已病重，為何……還會有他大破官軍的傳聞？難道他真的未Si，或者……有人在故意散布假消息？」這份疑惑，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傍晚時分，李云澈回到了客棧。他將白天打探到的零散信息在腦中梳理。梁縣看似平靜，但實則處於多方勢力的夾縫之中，本地的掌控力似乎不強，這或許是個機會，但也意味著危險。而他想要尋找的人才線索，更是渺茫。
客棧的房費和馬匹的草料每日都在消耗著他們本就不多的錢財。被動等待不是辦法。
他看著窗外漸暗的天sE和街道上稀疏的行人，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或許，他需要換一種方式，更主動地去接觸這個縣城的核心，去創(chuàng)造獲取資源和信息的機會。
第九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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