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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吳國使節(jié)團趕在閉城門前來到了陶丘,這是他們此行北上中原,繼商丘后的第二站。
歇息了一夜后,他們便不慌不忙地梳洗完畢,受曹伯的邀請來到外郭區(qū)的“競技場”。
吳國一般甚少向北方派遣使節(jié),對于晉國邀請的盟會也是愛理不理,或許是因為吳王壽夢那次赴會,瞧瞧自己身上的花紋,再看看諸侯們的冠帶自愧形穢了,或許是瞧不上諸侯對陣楚國時的退縮。所以雖然名為晉國盟邦之一,吳人卻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自外于諸夏。
所以,言偃對中原的了解,還停留在公子季札的口頭描述上,吳國地廣人稀,城池不多,即便在之前的商丘,他也沒見過陶邑這等繁華的都市,竟能聚集如此之多的人。
街巷內(nèi)擠得車彀擊,人肩摩,市肆里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讓習慣了吳地曠野大湖的他眼花繚亂,有些喘不過氣來。
“美哉宮室,富哉大城,可惜防備不甚嚴謹,我要向行人請命,讓我離開前帶兵卒在此城的市肆劫掠一番,定能大獲!”
就在言偃還沉浸在震撼里時,旁邊卻響起了一個不諧的聲音。
和言偃同車的是此次出使的護送親衛(wèi)專鯽,字伯魚,他年紀雖輕,卻因為父親專諸的緣故,加上在對楚、越作戰(zhàn)里立過些功勞,已經(jīng)是一位大夫了。
五年前的伐楚入郢之戰(zhàn),因為沒抓住楚王,大行人伍子胥暴怒,縱吳兵大掠三日,以報復楚國殺父兄滅伍氏之仇。那時專鯽剛剛成年,也參與其中,他在郢都里跟著公子夫概好好搶掠了一番。楚國章華臺里的寶器盡情掠奪,楚王宮寢室中細腰的美人兒們盡情享用,搶完后還將宮殿一把火焚成灰燼,留給楚人一片廢墟。
在那里,專鯽懂得了征服者的爽快,那滋味會上癮,所以他現(xiàn)在就眼睛發(fā)直地盯著陶邑那些穿著兩色襦裙集體出動的曹國貴族女子,還有與之同游的士人——他們腰間華而不實的佩劍,鑲著珍珠的鞋履,下裳的佩玉。還有各色財貨、錢帛、堆積成山的售糧、鹽、魚等……
可言偃卻對他這想法深惡痛絕,就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喪心病狂的大掠,還有吳國喜歡干的乘喪而伐,才讓諸侯依舊視吳為蠻夷,稱之為“返禽獸行”。
“伯魚,吾等此行是為了通舊好,讓吳國再度列于諸侯盟會之上,怎能驟然攻城掠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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