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灼將托盤輕輕放在書案一角,聲音比平日柔軟了幾分:“聽聞兄長咳嗽,燉了盞梨膏,或許能潤潤喉。”她頓了頓,手指微微蜷縮,垂下眼睫,聲音更低了些,“那日…在書房,是我失態(tài)沖動,言語無狀,頂撞了兄長…還請大哥勿怪。”
她說得有些艱難,但態(tài)度是誠懇的。
吳道時聞言,目光從字畫上移開,落在她低垂的眉眼和那碗冒著熱氣的梨膏上,沉默了片刻。書房內(nèi)只聞燈芯偶爾的嗶剝聲和他略顯沉重的呼吸。
良久,他才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語氣依舊平淡,卻似乎少了幾分寒意:“罷了。過去的事,不必再提。”
他并未去看那碗梨膏,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案上的字畫,指尖輕輕拂過紙張,似是隨口道:“剛得了一幅米襄陽的《蜀素帖》摹本,筆意雖不及真跡奔放,卻也頗有幾分趣味。你既來了,便看看吧?!?br>
這便是不再計較,甚至主動遞出了和解的臺階。
吳灼心中稍安,依言上前幾步,看向那幅字。果然是米芾那獨具特色的行書,筆勢跌宕,欹正相生,雖為摹本,氣韻卻已非凡。
“確是佳作,”吳灼輕聲贊道,目光被那淋漓的墨韻吸引,“‘刷字’之風(fēng),躍然紙上?!?br>
“哦?”吳道時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能一語道出米芾書風(fēng)特點略有贊許,“令儀也懂此道?”
“略知皮毛,不敢在兄長面前賣弄?!眳亲浦t道,心情因這平和的對話而稍稍放松。
吳道時咳嗽了兩聲,將筆遞向她:“既來了,便臨兩筆試試?!?br>
吳灼微怔,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筆。她另鋪開一張宣紙,蘸墨,斂息靜氣,依著帖上的字,小心翼翼地落筆。吳道時并未起身,就坐在一旁看著,偶爾因咳嗽停頓片刻,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筆尖。
一時間,書房內(nèi)只剩下筆墨劃過紙張的細微沙沙聲,以及偶爾的輕咳。方才的緊張與冰冷,竟在這靜謐的墨香中悄然溶解了幾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