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佝僂的鄭大風一路小跑過去,與那人坐在一條長凳上,笑道:“我請啥客,攢媳婦本呢,不比你劉大眼珠子,賣了兩棟祖宅,在州城那邊一口氣買了兩棟大宅子外加好些店鋪,多大的派頭,我請客?這不是打你劉大眼珠子的這張富貴老爺臉嗎?”
大眼珠子,是一個市井土話,寓意看不見人。
姓劉的漢子倒也不生氣,是跟鄭大風斗嘴慣了的人,相互間這點夾槍帶棒的言語,毛毛雨,誰生氣誰輸。
漢子近些年不常來小鎮(zhèn),兩座占地不小的祖宅都早早賣了,也不念舊,早先上墳的時候還會路過,后來連墳頭都懶得上了,路太遠,清明時節(jié)在州城大宅外的路邊,多燒些黃紙,就算盡到孝心了。
漢子壓低嗓音道:“你知不知道泥瓶巷那寡婦,如今可了不得,那才是當真大富大貴了?!?br>
漢子豎起大拇指,“論家底,如今那俏寡婦能算這個?!?br>
漢子隨即后悔道:“早知道當年便多,不然如今在州城那邊別說幾座宅子鋪子,兩三條街都得隨我姓!”
鄭大風自己倒了一碗酒,不是黃二娘親手端到嘴邊的酒水,滋味好不到哪里去,鄭大風先舉起酒碗,敬了一桌子人一碗酒,一飲而盡,在座幾個,都是跟劉大眼珠子差不多歲數(shù)的昔年街坊鄰居,如今在州城那邊都有了一份家業(yè),過上了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享福日子,先進家門的黃臉婆,和后進家門的狐媚小妾之間,一年到頭雞飛狗跳的,再加上那些有些念想的伶俐丫鬟,尋常日子,熱鬧得比以往過年還熱鬧。
鄭大風敬酒,除了一個相對憨厚的熟人,回敬了一碗,其余都沒動,假裝沒看見。
鄭大風不管這些,老子就是蹭酒喝來了,要臉干嘛?
趕緊又倒了一碗酒,鄭大風這才抹嘴笑道:“不太清楚。當年就與顧家娘子不太熟,你是知道的。”
劉大眼珠子打趣道:“我就奇了怪了,同樣是俏寡婦,泥瓶巷顧家娘子,性子還軟綿,你怎就不去勾搭,咋的,就好黃二娘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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