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新息乃是淮水邊上一個小縣,這兩句是前人蘇軾路過新息所作,而孟微涼恰恰十分喜愛蘇軾,在太學中時常與人講蘇詩蘇詞,宋然自是借了個光。眾學士被勾起興來,有的說起他人寫新息的詩詞,有的說起蘇軾寫別處的詩詞,頓時爭相評論,說得熱絡(luò),夏琰這一頭越發(fā)難與宋然有私語之機,只好繼續(xù)默默。大概在場也唯有他知道宋然并非新息人——執(zhí)錄宋家乃是陳州名門,金牌之墻距離新息怕也有著三百多里,宋然當然是為了盡可能減少旁人猜測他身份的可能,才隱瞞了自己出身。不過,他對自己這“宋學士”的身份總是已經(jīng)營多年了——“家籍新息”、“父母早亡”、“未經(jīng)殿試的‘三試魁首’”——到了今日,已沒有人會懷疑這些不是事實,也更不可能有人能猜得出——這個他們公認為“紹興六士”之一的宋然,竟會是黑竹會中人。
待眾人好不容易將注意力轉(zhuǎn)去下一個人身上時,夏琰才不免冷笑低語:“宋學士原來是新息縣人?”
宋然微笑側(cè)過頭來:“未知夏公子此前可念過蘇大學士的這首詩?”
“慚愧。”夏琰道,“方才是初次聽聞,還未得知詩文全貌?!?br>
“此詩雖未見得驚才絕艷,不過蘇公對新息可謂三沐三熏,將我故鄉(xiāng)自下至上,寫得是頗具風情畫意。待今日席散,我定要將全詩誦予公子一聽。公子聽了,必會感同身受?!?br>
夏琰覺他這番話說得有些奇怪,隱約似有玄機,也不便追問,只道:“期待之至?!?br>
一時不再閑談。司業(yè)好不容易覷得機會,拋出了科舉的話題來。夏琰于此稍上了幾分心細聽——以朱雀的意思,此事當與太子的想法有關(guān)。不談詩詞談國政,同席兩個禮部官員發(fā)言勤快,宋然反而事不關(guān)己地坐在一旁,嗅著茶中桂香,少言寡語。
比起“三士”,太學生對科舉殿試還更關(guān)心幾分。這一些太學生多是已考過了二試,只差殿試,自是不愿此時禮部將科舉又給改革了,多出了不測,是以對此話題也多委婉虛與,不甚積極。司業(yè)與幾個官員交換了數(shù)次眼色,頗露出幾分失望難辦之意。
席在午前就散了。三士與眾官員都受邀留下一起用午飯,夏琰雖然也得了一句邀請,但他心知這不過是出于禮貌——別說是他,除禮部以外,其他官員也大都婉謝了,各自歸去。
兩個官員起身待陪宋然去內(nèi)廳用膳,“宋學士放心,”夏琰聽得一人對他低聲寬語,神態(tài)間顯得很有些殷勤,“學士雖說沒有參加殿試,但‘三試魁首’才名遠播,我聽祭酒大人說了,太學府有意邀請宋學士留在京城,教授眾學生——以宋學士的才能,還不是綽綽有余?待這邊安頓好了,便能將令正、令弟、弟妹接來京城了?!?br>
宋然連忙叉手道謝?!岸嘀x大人多方周旋安排?!?br>
夏琰對宋然實是有了十倍的佩服——不過眼下他也沒空細思所謂的“令正、令弟、弟妹”有幾個是真的幾個是假的,他只是覺得宋然既然有備而來,總應會告訴自己接下來要如何尋他——哪怕是個暗示??涩F(xiàn)在——宋然與兩個官員竊竊私語著走向內(nèi)廳,好像是將自己忘了,竟是一次也沒再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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