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到養(yǎng)心殿歷代皇后暫住處的床上,攝政王對這個地方毫無想法,棉被將他裹成筒裝,束縛感揮之不去,對他來說,與被繩子綁區(qū)別不大,一樣是被限制,一旦他身體恢復(fù),沒有一種綁法能困住他。
深刻眼窩中的眸子此時沉沉不動,男人的呼吸緩到就算將手貼到他鼻子底下都要仔細(xì)感受才能察覺到。影子的訓(xùn)練向來如此,融于黑暗,無聲若物,且擅長于消彌存在感,這已是他的存在方式。他沒法如普通人那樣生存,他只能控制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模仿他人。影子在光的背面,永遠(yuǎn)借助它物躲避,沒有清晰面目。
從幼年被訓(xùn)練,他就失去了自我——做影子,做少年將軍,做尚虞備用處執(zhí)事,做富甲天下的還珠樓樓主,天下充滿他的虛名傳說,又沒有一個身份是真實(shí)的他。
可如果不是他行走在皇宮之外,如果不是他接觸了全天下紛雜的情報,他也不會察覺出端倪,更無可能接觸到他凋零殆盡的族人。一開始不信與利用,只是未曾想,這世上還會有人這么執(zhí)著在乎地找尋他懷念他,過了二十年終未變,以為凝固的冷血終究還是在不斷的交集中有了溫度,只是不曾道出真正身份以免牽扯太多。守護(hù)的想法不知何時成熟,再看皇室狠辣的屠戮與控制,失去身邊人的感覺比以前更能觸動他,亦更令他厭惡。
皇室給了他極大權(quán)力,情報控制處由他掌控,要做些手腳極簡單。他本有能力護(hù)族人一世周全,只是被朝臣諫斥后,皇室開始忌諱,他的權(quán)力被分裂削弱,又有族人不慎露馬腳以致遭圍剿,他不得不在過往的身份與現(xiàn)在的角色中做出一個抉擇。最終,可說是油然而生地立下決心,也是一個與以前截然相反的選擇——他放不下族人,從此,一系列的謀劃便展開。
他設(shè)計皇室相互傾軋謀害,其后又威逼利誘有把柄在他手上的皇族權(quán)臣將他推上高位,照著歷代史料他化身為手眼通天的攝政王,用七年時間扶持僅存的叢家旁支血脈即位,操控不知事的垂髫童子再容易不過。
只是本該抹殺性格的封閉教養(yǎng)不知何時出了問題,濡慕與依賴越來越重地出現(xiàn)在艷麗少年的眼里。
身為影子的處事方式告訴他:利用這份感情,事情將會更為順利。但他似乎也出了問題,越來越厭倦這樣的關(guān)系,因而避免不必要的接觸。大多數(shù)時候,他會避開所有人在陰暗的角落獨(dú)處,那才是真正讓他習(xí)慣的事情。
而在初長成的某個夜里,少年靦腆困惑地向他尋求身體狀態(tài)的答案,他一怔,吩咐送干凈的少女教導(dǎo)少年人事,不想事情的發(fā)展走向極端,少年抵觸的反抗形同絕路。他背手站在庭院里,看到門窗上被明亮燭火映出的紛雜人影,少年拒絕喊叫的聲音憤怒而厭恨,向來乖順守禮的少年竟什么也不顧地隨手抓起雜物亂扔,把少女逼迫得躲避遠(yuǎn)離,撞擊破碎的聲音響亮如同控訴。
彼時他不知道少年既然這么抵觸為何不逃出來,也不明白少年情緒失控的原因。他向來擅長等待,他就站在那里一直到天明。
東方旭升,“吱嘎”,與身體欲望抵抗了一宿的少年臉色煞白地打開門走出來,羽睫豐厚的眼簾抬起看到他,疲憊的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嗓音嘶?。骸斑@是考驗(yàn)吧,我過了嗎?”
考驗(yàn)?看到少年眼里卑微期待的光,他沉默了一息,也令少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卻是不留情面的評判:“男兒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近女色,非為君道?!?br>
一剎那,少年驚住,連唇上殘余的血色都褪了去,一宿未眠的氣色盡如白紙,控制不住踉蹌的單薄身軀幾被風(fēng)吹亂了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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